光學家王大珩光耀中華 (2006-02-23)
發(fā)布時間:2007-12-04
作者:
來源:央視《大家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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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場白:
在新中國的科技發(fā)展史上,有這樣幾個標志性的事件:1956年國家科學發(fā)展12年遠景規(guī)劃、1958年國家提出“兩彈一星”研制計劃、1986年我國為迎接世界新技術(shù)革命制定“863”計劃,以及前不久制定的我國科技中長期發(fā)展規(guī)劃等等。在上述所有的這些事件背后,都曾出現(xiàn)過一個科學家的名字,他就是我們今天要為您介紹的大家??王大珩先生。
解說:
2005年底,在北京中關(guān)村的中科院家屬樓里,我們見到了王老。由于年事已高,他平常很少外出。王老現(xiàn)在的視力已經(jīng)非常微弱,讀書看報主要依靠家里的這臺放大儀。
訪談:
王大珩:我是2月22號的生日,2006年元旦距離我的生日呢是57天,現(xiàn)在呢,加上現(xiàn)在,今天是20再加上14是67天,現(xiàn)在是67天。67天呢由365去除就點幾了,不到點二。所以這樣子算起來呢,我的歲數(shù)現(xiàn)在只是90.82。
主持人:90.82,您是不是做這個光學儀器,精密儀器,做精密計量做慣了,年齡也算得這么精?
王大珩:腦子里面好像一過就可以說出來了。
主持人:但您現(xiàn)在看起來不太容易了。
王大珩:現(xiàn)在看起來不太容易,要看也可以,要看我這樣子看。
主持人:每天您都掛著這個放大鏡?
王大珩:他們送了我一個閱讀器把字放的這么大,坐在這兒看,這個很方便,這個就可以看書,現(xiàn)在我們看書,所以這幾年我光這個文獻上“去閱讀”這個話是空說了。
主持人:現(xiàn)在閱讀,閱讀就比較困難了。
王大珩:比較困難了,有些東西,就是有時候參加學術(shù)活動,靠耳朵去聽,了解一些現(xiàn)代科學方面進展的大的形勢。
主持人:你現(xiàn)在是不是非常急于想了解一些新的信息,新的知識?
王大珩:好像這是我們也可以說,是本質(zhì)上的一個使命。
解說:
使命這個詞似乎可以為王大珩一生的成就做一個注腳。
1999年9月,國家為在“兩彈一星”的研制中做出了突出貢獻的23位科學家頒發(fā)“兩彈一星”功勛獎?wù)?。這是王大珩在公眾面前最公開最隆重的一次亮相。
四十多年前,作為光學家,王大珩帶領(lǐng)近千人為兩彈一星的成功研制提供了必不可少的光學觀測設(shè)備:用來測量中程地地導彈軌道參數(shù)的我國第一臺大型靶場觀測設(shè)備;用來記錄我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火球威力的高速攝影儀;以及我國第一顆可回收對地觀測衛(wèi)星所用的對地觀測系統(tǒng)。
直到今天,在我國“神舟”系列飛船的發(fā)射中,王大珩當年帶領(lǐng)大家研制的光學電影經(jīng)緯儀依然發(fā)揮著重要的作用。
在我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的那天,王大珩邀請了幾位同事一起慶祝,席間,他說了一句當時大家誰也沒聽懂的話:“要是再晚半年就好了……”
半年前,王大珩的父親王應(yīng)偉去世了,父親一生抱著科技強國的夢想,卻沒能分享到兒子親自參與的我國第一顆原子彈成功爆炸的喜悅。
王應(yīng)偉是我國早期的地球物理和氣象學家,也是對王大珩一生影響最大的人之一。1915年王大珩出生在日本東京,那時父親已經(jīng)留學日本八年了。
訪談:
王大珩:我出生的時候,我父親已經(jīng)在日本的氣象臺上大概待了兩年多了,我查了我父親回來時,1915年的夏天回來的。那么在日本,我真正說起來我,只待了六個月。
主持人:那您父親有沒有跟您談過為什么1915年的時候會從日本回到中國?
王大珩:那個時候,1915年是日本向中國提出21條的時候,那時候覺得日本將來肯定是中國的大禍害。
主持人:您父親也是因為這個離開日本。
王大珩:那時候就回來。
解說:
父親給王大珩起的小名叫“膺東”,寓意就是滿腔義憤打擊日本帝國主義。父親一生始終認為只有靠現(xiàn)代科技才能使國家強大起來,直到現(xiàn)在王大珩還記得小時候父親講給他的科學故事。
訪談:
主持人:您小時候你父親怎么教育您的?
王大珩:也可以這樣說吧,從小說起來,大概父親看見我還有點名氣,所以是有點好像對于科學知識的這方面的培養(yǎng),有點有意識的把我向這個方面引導,比如我常記得一件事情,說起來很簡單,一個筷子斜放在水里面,你就看見那個筷子進水的時候彎了一段,就講這是叫“折射效應(yīng)”,就給我講這些事情。
主持人:您父親給您做這個小實驗小演示,給您講這個故事。
王大珩:靠這種日常生活里面,引導我往這個科學方面想這些問題。
解說:
1932年,17歲的王大珩考取清華大學物理系,雖然父親跟他說學物理會窮一輩子,但王大珩依然堅持了自己的選擇,因為他早就聽說清華大學理學院有著名的物理學家葉企孫、吳有訓、周培源等大師。大學四年的時光讓王大珩受益匪淺。
訪談:
王大珩:這些清華的有名的教授對于我的人生觀上面,給我很大的教育跟啟示。
主持人:人生觀方面,還不光是學術(shù)方面?
王大珩:不光是學術(shù)方面。
主持人:在人生觀上給您了一些教育,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教育呢?
王大珩:這種很難說了,給我們一種非常識大體,這小節(jié)方面很講道理,不講人情、不講私情。
主持人:講道義不講私情。
王大珩:譬如說我們有一次為了某個學生,這個學生現(xiàn)在也是很有名,就是于光遠,他生活比較困難,我們想是不是老師可以接濟他一些,這個葉先生沒有答應(yīng),但是給他介紹了一個學校,到他學校去教課。
主持人:給他一個工作的機會,那就是這種“幫助”幫助得非常有原則。
王大珩:非常嚴謹。
解說:
葉企蓀先生是王大珩最欽佩、最敬重的老師之一??箲?zhàn)爆發(fā)后,葉先生始終教導學生要認清自己的歷史使命。老師深沉的民族大義和拳拳的愛國之心深深地震撼著年輕的王大珩,一直到現(xiàn)在《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》都是王大珩最愛唱的一首歌。
訪談:
王大珩:我頭一次聽這段是在船上,因為我們一起從天津往南走的,也有東北流浪的學生,這個歌是從他們嘴里唱出來的。
主持人:應(yīng)該說那時您心中有逃難的感覺,被侵略者趕的。
王大珩:那個時候聽了心里發(fā)冷。那個時候抗戰(zhàn)在開始,所以這個歌對我印象是很深的,到國外時候,我們在同學面前還唱這首歌,人家覺得我唱這首歌很有感情,這個感情是,大家都是用一種愛國、救國的心情唱這個歌的,
解說:
1938年,王大珩考取中英庚款公費留學資格。兩年后,他獲得了英國倫敦大學帝國理工學院技術(shù)光學專業(yè)的碩士學位。
第二次世界大戰(zhàn)期間,由于在軍事上的重要地位,光學玻璃當時被西方各國視為重要的保密技術(shù)。為了學到這種中國還沒有的技術(shù),1941年王大珩轉(zhuǎn)學到英國雪菲爾大學玻璃制造技術(shù)系,跟隨著名的玻璃學專家特納教授學習。但是正當他著手準備博士論文的時候,一個偶然的機遇,讓他毅然放棄了即將到手的博士學位。
訪談:
主持人:您在英國上學的時候還有一個對您來講很重要的選擇,就是您放棄了博學的學位,到英國的昌司公司去工作,這重要的原因是什么?
王大珩:在英國學習的時候,關(guān)于美國光學玻璃的發(fā)展寫過一本書,從這里我了解光學玻璃制作的內(nèi)容,內(nèi)容就是要通過些實踐。我作為一個學物理的,這方面實驗知識知道一點,工廠的知識是很少的,剛好碰見有這么個機會,是那個昌司公司當時有一個實習員,跟我同學我們關(guān)系很好。
主持人:是他介紹您去的?
王大珩:是他介紹我去的,因為學光學的人并不多,那么在這種情況之下,打仗的時候,要找個合適的人不容易,而且要找個能力強的人更不容易。昌司公司老板呢,他在英國還算是比較開明的,在這種情況之下,接納我去了。
主持人:您當時去的時候,您有沒有意識到這個工作對未來的中國是重要的?
王大珩:有那么點,光學玻璃這個行業(yè)在國際上還是認為有一定,當時說是帶有一定保密性的,我去的時候約法三章,我不準進他們的車間,只準在他們的實驗室里。
主持人:因為他們是保密的?
王大珩:因為它是保密的,盡管你不僅這個車間,車間生產(chǎn)方面出現(xiàn)的問題,讓你在這兒覺得這是給我一個機會,一個很強的一個機會。
主持人:所以當時你選擇了去昌司,而不是再去讀那個博士學位,博士學位還是很重要的。
王大珩:我當時看這個學位沒像現(xiàn)在看這個學位那么重,我說這些工作可做可不做。
主持人:您那時候關(guān)注的是要去做一些事。
王大珩:中國有一句話: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,抱著這種精神去的。
解說:
這是王大珩在英國留學時做的實驗筆記。在英國十年的學習和工作,王大珩不僅掌握了許多當時保密性很強的光學玻璃制造的關(guān)鍵技術(shù),而且還研制出快速測量玻璃光性精確度的V-棱鏡折光儀,這為他日后回國開創(chuàng)新中國的光學事業(yè)打下了堅實的基礎(chǔ)。